中国的瓷器自早期开始,便是以颜色釉装饰为其特征,特别是以氧化铁为着色剂的青釉,曾霸天下数。这是由于受当时技术条件所限,人们无法从制瓷原料中将铁质除尽。而当青釉瓷器出现四以后,到了隋代,我国北方窑场终于成功地烧出了白釉瓷器,才终结束了青瓷一统天下的局面。其后当绚丽斑驳的唐三彩陶器问世后,又进一步丰富了陶瓷的装饰风格。宋代是我国瓷业全面逢勃发展的时期,也是各种颜色釉争奇斗妍、光辉灿烂的时代,特别是当钧窑烧出灿若晚霞的铜红窑变釉后,更为我国陶瓷美学了一个新境蜀。它使高温颜色釉本身取得了立的美学价值,已不再仅仅是器物的保护层。
如果说元代的纯红釉还处在创烧阶段,那么明代的红釉器就已红完全成熟了。特别是永乐年间景德镇御窑厂烧造成功的鲜红釉,色调,釉厚如脂,《景德镇陶录》称“永乐鲜红贵”绝非过誉之词。宣德红釉比永乐鲜红,它虽没有永乐红釉鲜明温润,但红中稍带黯黑,红而不鲜,更显得静穆和凝重。又由于釉色中闪耀出如红宝石一样的光泽,耀眼夺目,所以又称为“宝石红”(图四六),《景德镇陶录》因此有“宣窑”以“鲜红为宝”之说。
在景德镇流传着这样一个美丽的传说。明宣德年间,有一天皇帝穿着一身红袍,偶然从一件白瓷旁边走过,突然发现白瓷被染成红色,格外鲜艳夺目,于是皇帝传下圣旨,命令御窑厂马上烧出这种红色瓷器。然而由于铜红的呈色极不稳定,在烧制中对窑室的气氛又十分敏感,稍有变异便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有时一窑甚至几窑才能烧出一件通体鲜红的产品,所以要得到比较的红釉十分不易。正当窑工们屡烧不成眼看限期已到,就要大祸临头时,其中一位窑工的女儿得到神仙托梦,要她投身熊熊燃烧的窑炉之中,以血染瓷便 可成功。于是她成人不行,投身入窑,只见一团炽烈的白烟腾空而起,满窑瓷器皆成红色。这个传说虽极富传奇色彩,但如此悲壮的故事,充分说明红釉烧之不易,后人遂以“祭红”命名宣德时期的一种特殊红釉器,即以此纪念这位传说中的烈女。
明代永乐、宣德时期的红釉器之所以前代而树一帜,一方面是窑工们在长期实践中,找到了釉料配制的正确比例,掌握了烧制红釉瓷的恰当次候;另一方面也与朱元璋曾在洪武三年颁布“以红色为贵”的规定有关(《明史?礼志》),虽然在传世或出土的洪武器里,红色的红釉器较少见,但却大量出现了用铜红在釉下绘出花纹图案的器物,即陶瓷史上的釉里红器,在红釉器的大家族中,也算得上一枝秀。永乐时期朱棣皇帝虽普一度崇尚白色,但后期他仍以红色为贵,例如在景德镇明代御窑厂遗址中,发掘出永乐前期地层内98%以上器为甜白瓷,红釉器甚为,而永乐后期地层中的红釉却猛增,约占总数的四分之一以上,这些都充分说明了永乐前后宫廷色尚的变化。
自明代宣德以后,由于铜在高温下烧造工艺标准难于掌握,所以逐渐失传,终明一代再没有得到恢复。红釉瓷器是祭祀先、天地的重要祭器,如《大明会典》“器用”一章中叙及祭祀用器时曾提到:“洪武元年,多以金造……,二年祭器皆用瓷……。嘉靖九年,朝廷规定四郊各陵瓷,圆丘青色,方丘黄色,日坛赤色,月坛白色。”这是以青、黄、红、白四色象征天、地、日、月,因此缺少其中任何一色,祭祀将无法进行。而此时鲜红的高温铜红器已不能烧造,所以,嘉靖时期只好改用“矾红”代替,文献上也曾记载说:“鲜红土,未详出何地,烧炼做红器,正、嘉间断绝,故嘉靖二十六年,因上取鲜红器,制难成,御史徐绅疏请以矾红代。”矾红是以铁为着色剂的釉上低温红彩,釉面无论光泽明亮的程度,还是滋润柔和的感觉,都不如铜红的效果,而且矾红彩的釉面极容易剥落,所以价值远不如铜红器那样高。它可取的是在烧造上比较稳定,容易控制,成品率高,其中如“枣皮红”乃是嘉靖红釉的一个品种,它风格别具,自嘉靖以后明清两代都曾大量烧制。
红釉瓷有精粗两种,精者口沿都有“灯草口”,而且非常整齐,是烧制过程中自然形成的深浅变化,康熙时的仿品则是用白边画的。施釉法有里外两种都施红釉和里白釉外红釉,多以薄胎釉为主。红釉面橘皮。形体外壁有棱棱,白胎多露,形成出筋现象。例如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棱花式洗面奶和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莲瓣卤壶。红色和白色明显,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别具一格。